沙嘎寨有好几棵古树，从很久以前我就留意了。好几次在树荫下行走时，遇见树干上崩起的树皮，不知是已经剥离还是有些许的连结。一年四季都有树叶落下，在阴湿的地面，新的色泽鲜艳，时长的已大部分融为泥土，大自然用悄无声息的方式进行着生命的轮回与转换。

娄娄俄格，是彝文古籍记载的兴盛于今安顺一带的宏伟政权，由彝族德布后裔建立，又称播勒大革。这个部落的消失于我们而言如同迷一样，沙嘎寨是彝族播勒部族迁至水西后的主要聚居地之一，经历过浪潮更替的人都有很强的危机意识。从明代开始，他们一边在水西地方王国里建功立业，一边主动兴儒学汉、修祠叙谱融入更为广阔的大明朝廷的国家政治体系，成为奢香夫人施政战略里最称职的实践者。

他们是那个历史时期最有魄力的人，离开故土家国只身一人闯进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，装束打扮很容易改变，但语言、文字、习俗、思维的调整却是异常艰难。

世世代代的族人前赴后继地走出去，在外族的朝廷里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，而当功名利禄被岁月代替时，他们无一不选择放弃优越的生活环境，回到故乡。这是沙嘎寨千百年来延续至今的现象，用最大的决心颠覆自己融入另一个文化体系，却又能义无反顾地丢弃一切回归无比眷恋的乡野。好像远离故土，却又贯穿一生，人生如同一个圆，无法分清哪部分是离开，哪部分是回来。

数百年后，这里不可避免地已经完全失去了一切关于民族文化的特性，甚至可能包括被外界识别之外的民族心理认同。自然界最解释不清楚的就是本能，很多生物生下来就凭借本能完成使命，物种因此得以延续。我经常欣然接受彝族同胞对我们母语习俗流失的善意调侃，同时也平淡对待其他朋友对民族文化无意的误解，因为这些都是我们与生俱来的。人之为人，首先有个体的生命诉求、族群的延续、国家的发展，而最后都会回归到人类的共性，去爱或被爱，从而去索取或给予。

这是我在沙嘎寨连续度过的第四个彝族年了，让你惊异的一夜之间就全是英雄结与百褶裙，摆满牌位的祠堂里传来布摩的吟诵，崭新的楼房挂着大大小小的彝文招牌，你完全想象不到这不久之前还是一个没有丝毫彝族符号的村子，却自发将这个原本陌生的节过成了最隆重的日子，如同千百年来浓而不散的乡愁，走不出的故乡不是故乡，回不去的故乡同样不是故乡。

所以，这才是最让人感动的彝族年，在经历过几个世纪风云变幻的历史弧线又回到出发点，归来和离去原本不从相对的角度就是一对可以相互取代的词语，但因为你接受了那些过程、那些过去、那些时间与空间长长的轨迹，你就懂得了包容、理解和珍惜。

如果你有幸到来，一定要独自去看看那几棵老树。

沙嘎寨，那些比你走得很远的人最终选择化为故乡的泥土，而那些山野上你身后稚嫩的树枝本能地向着远方。

彝族年，在初冬致敬关于树与泥土。而这一切，都关乎一群彝人千百年的日子里，出发与回归的爱与忧愁。

2018年11月5日，古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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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嘎寨彝历新年系列活动

2018年11月8日

＊上午九点，露一手才艺表演／猜灯谜

＊上午十点，越野跑／象棋／乒乓球／篮球

＊上午十一点，拔河／打糍粑

＊中午十二点，长桌宴

＊下午两点到两点半，彝家迎宾仪式

＊下午三点到五点半，文艺演出

＊下午六点，长桌宴

＊晚上八点到九点半，篝火晚会

来源：文旅创意人 

作者：默帕吉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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