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月17日，记者慕名来到“金丝楠木村”——台江县台拱街道登鲁苗寨采访。

初秋的登鲁，青山含黛，绿水如蓝，深灰色的木质吊脚楼依山傍水，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半山坡，与青山绿树融为一体，如诗如画。

登鲁寨脚有一条河谷，名叫翁鲁沟，全长约1.5公里，宽500米，因生长着茂盛的野生楠木林，当地苗族群众称之为“楠木沟”。沟中楠木高耸入云，绿荫如盖，远远望去，似一张巨型绿毯铺设于寨前。

记者随村支书张胜毅从河谷出发，沿古老的石板路拾级而上，只见一棵棵古楠木耸立于古道两侧，枝繁叶茂，散发出淡雅的楠木香气，沁人心脾。

经有关专家鉴定，这些楠木是非常名贵的金丝楠木，属国家二级保护树种。登鲁，因而被誉为“长在金丝楠木林上的苗寨”，全村森林覆盖率达80%。

“登鲁的楠木林大部分集中在这里，面积约300亩，有大小楠木2万多棵，直径在30厘米以上的有4000多棵，千年树龄的有80棵。”张胜毅对村里的每一棵楠木都了如指掌，像熟悉自家的孩子。

在“楠木沟”，记者看到的最大一棵楠木直径约1.4米，高达40余米，要4人合抱才能抱得拢。

登鲁苗寨始建于明末清初，至今已有600多年历史，村民们在这里繁衍了十八代，如今已发展到136户555人。据寨里老人介绍，登鲁是“先有树，后有寨”，当初的登鲁是一片大森林，祖先迁徙到这里时，这片楠木林就已存在了。

“这片楠木林还有个好听的名字，叫‘牵手楠木群’。究竟这名字是什么时候取的，已无法考证了，只是口口相传下来。”张胜毅解释说，“牵手楠木群”比喻楠木林根系共生，枝干相连，又寓意登鲁的子孙后代要齐心协力，呵护这片珍贵的楠木林。

几百年来，登鲁人一直视楠木为自己的生命，经常守山巡防，精心看护，一代一代守护着这些珍贵的金丝楠木。

行走在楠木林中，记者看到，几乎每棵古楠木的树干上都系着鲜艳的红布条，像一缕缕火苗于青枝绿叶间随风摇曳，分外惹眼。

张胜毅介绍，登鲁人非常崇拜树木和自然，每年春节和农历二月二，村民都会烧香祭树，并为古树系上红布条，希望自己能像树一样健康长寿。久而久之，红布条“染红”了楠木林，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。

自古以来，登鲁苗寨男女老少坚守着一条“祖训”：世世代代守护楠木林，不得砍伐，也不准捡拾枝条，违者罚120斤米、120斤肉、120斤酒，然后备好酒席，恭请全寨人就餐，并当众检讨认错，保证绝不再犯。

今年41岁的张胜毅告诉记者，在他的记忆中，自己只有在小时候吃过一次这样的“饭”。当时一位村民觉得楠木做的扁担好，于是到林中砍了一根树枝做扁担，违反“祖训”受到了“处罚”。

打那以后，再也没有谁去触碰这条红线。

“即使因大风、雷电而掉落的楠木枝丫，也不能随便拿回家使用，须经村民大会商议处理。”张胜毅说，时至今日，寨子里也只有一二十张楠木桌凳，全是用自然倒下的楠木做的，也都通过了村民大会这道“程序”。

然而，在登鲁的村规民约中，这样的“祖训”并未列入其中。

“用不着写出来了，因为严禁砍伐树木的观念，早已刻在了一代又一代登鲁人的心上，融在血液里了。”张胜毅说得很平静。

“身在故宫，根在登鲁。”大山深处的登鲁苗寨，与北京故宫有着一段剪不断的情缘。

相传，清朝乾隆年间，故宫进行了一次百年大维修，登鲁运往故宫的金丝楠木有50多棵，这些百年老树从此留在了红墙内，而楠木的根依旧深深地扎在这片森林繁茂的土地上。

2013年，一位外地老板来到登鲁，准备出3万元购买一棵古楠木树蔸，但被村民婉言拒绝。

张胜毅坦率地说：“一棵树蔸3万元，说实话，当时我心里还是波动了一下。但那是祖辈留下来的宝贵遗产，要是在我们手里挖出来卖了，就成了千古罪人。”

岁月流转，一代代登鲁人在这里繁衍生息，一棵棵楠木在登鲁人的呵护下茁壮成长，浩瀚成林。

如今，登鲁苗寨以金丝楠木为名片，正在发展乡村旅游。

今年4月底，登鲁的民宿接待点正式建成并对外营业，藏在深闺的苗寨渐渐被外界所知晓，一些画家、摄影家和游客慕名而来。

人和楠木林相邻而居，相互守望，登鲁的美丽，将一直延续下去。村民们期待着，这十八代人与之牵手共生的古楠木群，能给他们带来“金山银山”。

记者 李田清 吴国桢 刘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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