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意犹未尽，也因为这被俗世负累的身心难得一日的空闲，别过文友，我和小春留了下来。这其中有对九龙潭的眷念，也想在这山水之处关怀和犒赏一下我这饱受操劳的灵魂。

在这之前我来过九龙潭，可当初并不知晓在高处的杉树林中还有这样一条幽静的木栈道。惊讶之余，不免为上次的到来陡生一份遗憾，也为此次的发现凭添万分惊喜。再后来释然：没有遗憾，这惊喜从何而来。

彭仲恭摄

彭仲恭摄

未到木栈道时，举目见高处的茅草亭中独坐一人，那在翠绿掩映下的背影有一种被谁缺席了的孤单，走进茅草亭时我刻意朝人家的脸上寻去，他平静的目光正放逐远处或近旁，安逸的表情分明有一种逃离喧嚣的幸运。原来，独处山水并非独处一隅。他找回了失散的自己？还是回到了精神的原乡？我被自己的猜测感动，我不知道这离红果城区最近的山水究竟给了多少人这样的慰藉。在两棵树之间，一只花麻的蜘蛛顺着网丝悠然滑落，原来它的尽职尽责只为修补一个拇指大小的网洞。我相信，在九龙潭的深处也有无数人在修补，修补摸爬滚打后内心的亏空。

有人搀扶拄拐杖的老人从栈道上走过，有老妪头上顶着用青蒿编成的“凉帽”，有年轻的母亲指给孩童看林林总总的植被，关于这些所见，我只能判断为：热爱山水是人类的天性，每个人都是大自然前世今生的情人。

从溪边拾级而上，一个只两三岁的男童在母亲温情目光的看护下，没有脱掉他绿色的小旅游鞋就蹲在透明的溪水里，他抬头致谢我们的夸奖时，那双倒映蓝天的澄澈眼睛，即使瓦尔登湖也要逊色几分。他肉敦敦的小手掌数次击打水面，那水花懂得顽童心意，朝他满身满脸地飞溅，天使的笑声落满溪头塘尾。

我和小春也将一座悬空的茅草亭占为了己有，在那小亭中央有一张长方形的木桌，木桌上有一弯天然的凹槽，有人在凹槽的尾部顺势刻了两片上翘的鱼尾，就这样，称心如意的鱼儿就打着挺落在了面前。

午后坦荡的阳光从杉树叶的缝隙处落下来，不浓不淡，疏密适宜。而这从山下传来的溪声也不大不小，正好悦耳。凭栏垂睫，有阳光照耀的溪塘有人玩水，弄得那水面晃荡不止，似有无数金子碎在了池中，惹得不间断的光芒在林间毫无方向地飞窜。

彭仲恭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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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刚孩童击水的画面定格在脑海里，以至于我站在茅草亭俯瞰一条溪水的时候，也彻底明白浮生无数次来九龙潭的因果所在：谁会不管不顾自己的快乐而只看着路和脚前行？

再回木桌旁落坐时，发现那木鱼旁拇指般大小的细洞里竟然有两片半粒米大的翠叶，小春说，是那里面为数不多的尘埃生养了那枚种子，我们的脸贴在桌面上，表情是违背了年龄的大惊小怪。在九龙潭，在这无所不能的大自然中，有永恒的青春。

我和小春说着连风都爱听的话。我们像一棵草与另一棵草相守，似一朵花向另一朵花致敬。毫不夸张地说，在这九龙潭的午后，我们所说的每个词都生出了光辉。也偶有因为某段岁月而动容，可我们感恩的泪光绝对没有酸楚。

面对笔直的杉树林，小春告诉我她父亲说过的一句话：有籽不成才，成才不结籽。就此我也想起来母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：王十万还差一把铧锹。这应该就是万物的公平之处吧。当聊到这伟岸与渺小并存的生命时，我记不得是谁曾经说过：你算个毛线。细想下来是人家高抬了我，毛线能成为手中斑斓的图案，而我，即便编织生活也总是出现漏洞。今天，这九龙潭没有菲薄的午后施恩于我，让我有信心标榜自己：我是织锦的线，是鸟，是花，是满目的葱茏，是自由自在的阳光妇人。这九龙潭的午后也让我有勇气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是，可在这人世间却独一无二，珍贵无比。

当一只蝴蝶到来的时候，我的眼睛又一次离我而去，我不明白蝴蝶是否误会了我的用意，竟然加快翩跹径直升到我望尘莫及的高处，只抛下两道葡萄般的紫艳沉在我痴情的眼底。

在快乐的时候，在落寞忧伤的时候终于有个好去处供养我。

去九龙潭静默听溪，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。

文：卓美

图：部分景区提供

来源：盘州旅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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